中风的学术特色
时间:2021-07-27 09:42:53 浏览量: 758次
任绪东教授是我院脑病科学术带头人,从事中医临床、科研以及教学工作已40余年,严谨求实的治学态度使得他师古而不泥古,勇于创新,敢为人先,形成了其独特的学术思想体系。
任绪东教授主要擅长中医脑病、脾胃病及内科杂病的中西医治疗,相继探索提出了“中风病患者应重视后遗症期和并发症的治疗”,“中风病防重于治”的观点。带领团队先后开展了动脉溶栓、静脉溶栓、脑出血微创清除血肿术、中医综合康复治疗等技术项目,主持参与了院内外多起急、危、重症患者的抢救治疗工作,建立了中风康复室,使脑血管病的治疗与康复有机地融为了一体。在中风病的治疗上有自己独到的见解,现将老师的经验进行总结,从以下几方面进行论述:
(一)对中风病病因病机的认识
从古到今,历代医家对中风病病因病机的认识,经过了不断发展的过程,唐宋以前以外风学说为主,以“内虚邪中”立论,认为中风发病多由风邪外袭,正气不足所致。但唐宋以后,诸医家对中风病又有了新的认识,金元时期可谓是中风病病因认识的转折点,其期以内风立论,如刘河间提出“心火暴盛”;李东垣认为“正气自虚”;朱丹溪则强调“湿痰生热”。后明代张景岳倡导“非风”之说,提出了“内伤积损”论,清代叶天士明确以内风立论,并且进一步阐明其病机的关键为“精血衰耗,水不涵木,木少滋荣……肝阳偏亢,内风时起”,认为阴虚阳亢,肝风内动为主要病机。近代三张(张伯龙、张山雷、张锡纯)等人总结前人经验,探讨发病机理,认识到中风的发生主要是由于肝阳化风,气血并逆,直冲犯脑所致。
任绪东教授认为各时期不同的病机认知与当时的社会环境、认知水平等水平有关,故师古而不泥古,主张中风病乃阴阳失调所致,以肝肾阴虚为本,亦重视阳气在发病及诊治中的作用。任绪东教授认为中风的发病与环境因素、情志失调、生活习惯、积损正衰等关系密切。中风多发于冬春之季,此时阳气升发,风阳暗动,加之肝阴不足,水不涵木,阴不制阳,阳亢风动而发中风;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社会生存压力的加大,各种情志刺激,使气机不畅,痰、火、瘀、滞内伏,久致肝肾阴亏,阴不制阳,虚阳化风,风阳上扰,气血逆乱,引发中风;饮食的失宜致使脾胃生化乏源,不能滋养肝肾,劳逸的失常使精血暗耗,肾精渐伤,二者均能导致肝肾亏虚,脑失所养,而发中风;随着年龄的增长与脏腑功能的减退,年老体虚与久病体弱者,积损正衰,肝肾阴虚,气血衰少,虚风内生,亦诱发中风。 (二)辨以虚为本治以扶正为先
任绪东教授认为中风无论是偏虚还是偏实,无论是出血性中风还是缺血性中风,无论其发病因素为气、血、瘀、痰、火哪端,其均以虚为本,因肾为五脏之本,内寓真阴和真阳,人体五脏六腑之阴皆由肾阴滋助,五脏六腑之阳又赖肾阳来温养,故肾精受损后,可引发其他脏腑的病变,又肝肾同源,母病最先及子,肝木失去肾水的滋养,则木枯反生燥火,致使肝阳上亢、肝风内动而发中风。故中风的病理基础为肝肾阴虚,任绪东教授强调其治疗应当立足于肝肾阴虚之上,故当以扶正为先,而后再根据不同情况辩证施治。急性期患者标实症状突出,“急则治其标”,任绪东教授主张此期患者应在扶正的同时通腑泻热以祛邪外出,即在固本培元、调畅气血的基础上配合祛邪的方法。《素问调经论》曰:“血之与气,并走于上,则为大厥。气复返则生,气不返则死。”可见中风乃血随气逆,上冲于脑,气机升降失常,胃失所降,浊邪不降,痰热亦不去,转逆而上扰脑窍所致。因此急性期患者加用通腑泻热之法能梳理气机,使痰热化,腑气通,浊邪下行,神明之府得以清净,又胃气得降,气机运化有度,气血运行顺畅,病自向愈。中风恢复期的患者大多病情平稳,但恢复期的治疗直接影响着中风病患者的预后。任绪东教授认为处于此阶段的患者不仅素体虚衰,又病后伤正,以致出现元气亏虚,肝肾精血不足,血瘀阻络的表现,如《医林改错》云:“元气既虚,必不能达于血管,血管无气,必停留而瘀”。如何祛除痹阻脑络之标实,恢复气血运行是恢复期治疗的关键阶段,治疗上应标本兼顾,采用滋补肝肾,益气活血之法治其本,肝阳上亢者治以平肝潜阳之法;风痰阻络者治以搜风化痰、通络逐瘀之法,以治其标。进入后遗症期说明久病入络,痰瘀互结,顽痰瘀血难除,治疗上应以滋补肝肾、补益气血、祛痰化瘀通络为主。任绪东教授认为中风后遗症期的患者重点在肢体语言功能的康复,来改善患者的生活状态,同时针对病因及易致复中的危险因素(血压、血脂、血糖等)采取相应的措施,来防止中风的再次发生。同时患者从健康状态进入中风偏瘫、失语状态,恐无法正确的接受现实,加之康复治疗又是个漫长的过程,患者往往会产生焦急、忧郁等悲观情绪,心理治疗成为不可轻视的必要环节。任绪东教授在诊治这类患者时十分重视与患者的沟通,用语言给予心理暗示及鼓励,以帮助患者提高自信心及治疗的主动性,有利其恢复。
(三)中风后遗症滋补肝肾为基 巧妙应用虫类药
中风病其症候表现极为复杂,自古至今对于中风病的治疗林林总总,纷纭多异。任绪东教授在临床应用中总结要治病求本,不要被表象所迷惑,而忽视了引起此症的根本,治疗时不论是虚实,都必须先固本求元而祛其表。中风病之根本为肝肾阴虚,因此任绪东教授以滋补肝肾为治疗大法,在此基础上根据辩证施治,收效良好。中风急性期痰热腑实证患者任绪东教授选用大黄、胆南星等荡涤肠腑中积滞,以化痰通腑泄热,热象明显加黄芩;年老体虚加生地、麦冬。任绪东教授将恢复期患者分为三种类型:肝阳上亢型以天麻钩藤饮为基本方加减选用天麻、钩藤、生石决明、川牛膝等药以平肝熄风,清热泻火,眩晕加菊花,烦躁加丹皮、赤芍;风痰阻络型以镇肝熄风汤为主方加减,选用川牛膝、川楝子、生龙骨、生牡蛎、赭石等药以化痰通络;气虚血瘀型以补阳还五汤化裁,选用黄芪、当归、赤芍、地龙等药益气活血,气虚明显加党参、太子参;语言不利加远志、石菖蒲。后遗症期痰瘀互结,阻气遏血,任绪东教授常应用桃仁、红花等活血化瘀药使瘀血祛,新血生,从而达到血行则气顺,气顺则痰消的目的。任绪东教授强调在活血化瘀时药量应适度,以防通络行气之品香燥伤津,应在方中配伍滋阴养血之品,一来防燥伤阴津,二来补血活血。此外任绪东教授常喜用全蝎、地龙等虫类药,借虫类药的峻猛之力来搜剔血脉中之瘀滞,收效良好。清代医家唐容川在《本草问答》中说:“动物之功刺,尤甚于植物, 以其动物之本性能行,而又具有攻性。”任绪东教授正是看中虫类药善行走攻窜之特性,远非草木植物所能及,以其通经达络,逐瘀搜剔之功促进患者肢体、语言功能的恢复。其中全蝎具有息风止痉、攻毒散结、通络止痛的功效,《开宝本草》言其可“疗中风半身遂,口眼喎斜,语涩,手足抽掣”,任绪东教授常将全蝎应用在痉挛期患者中以减轻疼痛。地龙则可通经活络、活血化瘀,任绪东教授将其应用于中风病恢复期和后遗症期元气大亏,血运不畅,瘀阻脉络者。任绪东教授指出中风病后遗症期患者常有强痉挛缩、肢体疼痛的症状,而虫类药的应用不仅活血通络,还能解痉止痛,可明显解除患者的痛苦,从而改善患者的生存质量,可见虫类药在中风病中应用的重要性,任绪东教授强调勿忘活血化瘀乃治标之法,切记扶正固本,滋补肝肾才是根本。 任师采用补阳还五汤治疗中风后遗症时不拘谨此方,强调君药黄芪的用量要重 ,要突出通过补气来行血的治疗特点,黄芪重用可降压,量轻则升压。在治疗高血压病时,黄芪用量必在30g以上,故补阳还五汤治疗中风病时,血压不仅不升,反而下降,但黄芪用量也不应太过,应考虑到连续的治疗过程,同时结合患者气虚的程度及脾胃功能的正常与否权衡用之。在一般情况下,黄芪开始的用量应控制在30~60g之间,如气亏程度较甚,同时又无其他禁忌症时,可逐渐增加剂量至60g以上,但连续用量不宜超过120g,因为用量过少,不仅达不到治疗目的,还会贻误良机,丧失使患者肢体功能完全恢复的可能;若连续超剂量使用,则可因患者病后脾胃运化无力而导致气机壅滞,轻则影响患者正常的食欲,重者可导致湿热内生、痰浊壅滞,反而会分化治疗的主攻方向,影响整体治疗效果,同样不利于患者的全面康复。同时,任师强调脑中风治疗虽然离不开活血化瘀法,但活血化瘀药用量要轻,因为中风患者多为老年人,阴阳偏衰,而活血化瘀之品性多温燥,具有耗血动血之弊,若一味攻伐,则极易导致出血; 另外,中风后肌张力大多偏高,筋脉拘急、屈伸不利,方中加藤类药物,如鸡血藤、络石藤、忍冬藤、钩藤等以舒筋活络,则能缓解患者肢体僵硬、挛缩等症状,此外方中若加上全蝎6g,研末冲服,以搜风通络,其疗效可大大加强。